“好!”眼里的泪光尚未消失,小麦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虽然感觉自己好像被骗了,但肖雄还是决定告诉小麦这件事。也许是时候说出这个深埋心底的事情了,而且小麦似乎是个不错的诉说对象。
肖雄身体前倾,将双臂的手肘支撑在大腿上。他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思考从哪里说起。接着他搓了搓手,有些艰难地开了口,“你知道我爸爸是怎么去世的吗?”
“我听我妈提起过。她说你爸爸是出车祸去世的。”
肖雄点点头,继续说道:“我爸爸和我叔叔,是在同一场交通事故中去世的。那年我叔叔考上q市的大学,开学前,我爸爸开车送他去学校,在高速上被一辆货车追尾,车失去控制撞上隔离带,当场车毁人亡。”
小麦没想到竟是这么惨烈的事故,震惊地捂住了嘴。
肖雄盯着桌上的冰袋,继续淡淡地说道:“在我爸爸和叔叔去世的前一年,就是我妈妈救你的那年,我的爷爷奶奶相继因病去世了。”
“天呐...”小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两年...失去了四位亲人...”
肖雄的父母相识不到一年就结婚了,婚后第二年就生下了肖雄。可是三世同堂,家庭和睦的幸福生活维持了不过短短十年。
父母相继因病去世之后,肖爸爸长兄如父,承担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肖雄的叔叔也没有辜负哥哥的期待,将全部精力投入学习,最终考上了重点大学。
眼看着到了开学的日子,肖爸爸不舍得弟弟拿着那么多行李去挤9个多小时的火车,不顾肖妈妈反对,执意要开车送他去学校。从小到大从未见过父母争吵的肖雄,透过虚掩着的门缝,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了父母吵架的样子。
“我不同意!”肖妈妈坐在床边,皱着眉头说道,“别人都是坐火车去,我们不能给他搞特殊。”
“这怎么是搞特殊呢?”肖爸爸背对着门口,肩膀倚着衣柜激动地挥舞着双手,“家里又不是没有车,能舒舒服服去上学,为什么要去挤火车?我就不信了,那么多学生里边,还能没有人是开车去的!”
“车是单位之前给咱家老爷子配的。老爷子现在不在了,车我们更不能随便开!而且大学开学,这是他跨入人生新阶段的第一步,自己的路,要让他自己去走。我知道你心疼你弟弟,但是将来的路你能一直帮他吗?”
“能帮到什么时候就帮到什么时候!那是我唯一的弟弟!我的手足!你想想,我爸妈都走了,他是顶住了多大的心里压力才考上了大学,你不心疼他么?如果是你亲弟弟,你还会反对吗?”心急的肖爸爸,口不择言地说道。
“肖振国!你怎么能这么说?”肖妈妈带着哭腔委屈地说道,“我什么时候没把振邦当我亲弟弟了?”
肖妈妈和肖爸爸结婚的时候,肖雄的叔叔刚刚上小学。她对这个小叔子,疼爱的不得了。有好吃的好玩的,都会想着给他带回来,后来有了肖雄之后,肖妈妈不论买什么,只要有儿子的份,就会有小叔子的份。肖雄爷爷奶奶去世那年正好赶上肖雄叔叔高考,肖妈妈更是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起居,变着花样做营养餐。自己如此尽心尽力,没想到丈夫竟然说出这种话。
那晚,肖妈妈赌气地没有再跟肖爸爸说话。可第二天肖雄的爸爸和叔叔就殒命在去学校的路上。
还没等肖妈妈从丧夫之痛中走出来,单位就开始流言四起。
“没见过比那女人命硬的了,人家顶多克夫,她可是克死了丈夫一家人。肖家老两口才走了一年,两个儿子一下都没了!”
“她老公会出事,都是因为发现她有外遇。听说肖雄爸爸出事前一天因为这个跟她大吵了一架,这才出了车祸。”
“可怜肖家老二了,振邦多好一个孩子啊,刚满18岁,就这么没了!”
“还好老大留下了个男孩...”
“谁知道这肖雄是不是他们肖家的种啊!”
“当初娶那女人就是个错误。肖家老爷子当时位高权重,单位里什么小姑娘不任肖雄他爸挑啊...偏偏看上那个丧门星了,啧啧啧...”
“这些话都是我那段时间放学路上听到的。你知道的,家属院里那些爱聚在一起嚼舌根的女人们。虽然还在上小学的我没法完全理解这些话里的意思,但从那时起,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知道吗,那些不过一个月前,还在周末一起去山上掏鸟窝,去野外烤红薯吃的小伙伴,突然变了一张脸孔。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肖雄看向小麦,无力地说道。他双手紧握,指节都发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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