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要不要去看看……”阿瞻说。我已经很久没有骑马了,今天我嫌马车太慢,便自己骑了马。穿过那条街道时,我想起许多。想起我们的初识、玩笑、争吵。我在这里的某间酒肆里骂了他,还拿杯子狠狠砸了他。那时候的他沉默不语,一副任我宰割打骂的模样。后来,他在大雨里背我回去。这些事情,哪一件不历历在目?!如今,就连他也要离我而去。蒋琬躺在榻上,紧闭双目,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此时他连睁眼都费力了。“你怎么来了。”蒋琬说道。声音低沉且无力。“怎会如此……?怎会如此?!”我问他。想不通,一个好好的人,才多少年的功夫,被生生磨成了这样。这个国家,这个天下,对他们而言,当真如此重要么?“如今我的年岁也同丞相一样大了,丞相都没有迈过这道坎,我若迈不过去,也实属正常。”蒋琬笑笑,这么回答我。“好好养着,别的都不要操心。外边的事情,费祎会帮着打理。”我劝慰着他,只见他听到费祎时,苍白的脸上浮现出愁容。“休昭(董允)一走,文伟身边又少了个得力的助手。”蒋琬叹道:“如今这副模样,到了地下,恐怕也无颜面见丞相……”“胡说什么。”我即刻打断他:“他未做完的事情,还等你去帮他完成。”“是啊……”蒋琬轻叹口气:“守护他要守护的天下,守护他要守护的人……可惜,我……”闻言,我的睫毛微微跳动了一下。“没什么可惜的。”我道:“你还正当壮年,想想斌儿,他还没有成家立业,这些事,还得你来安排。”“你若是好起来,我就做主将果儿嫁给斌儿,他俩从小一起长大,虽然果儿大了几岁,你会不会嫌弃?我也就这么一个女儿,要是嫌弃,我就不嫁了……”我碎碎说着,忽然莫名一阵哽咽。“这么好的媳妇,高兴还来不及……”蒋琬咳嗽几声,有些难以自掩的快乐:“有你这句话,我竟安心了许多。”“那前提是你必得好起来,好起来!”我颇带了些命令的语气。蒋琬看着我,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就像回到十数年前,老是戏谑我的样子。他艰难伸手从我的脸颊上抹下一颗泪珠,笑道:“哭什么呢?人总会有这一天的,你也算见得不少了。”“还记得咱们头一回见面吗?”蒋琬回忆了片刻,道:“你穿着奇怪,不知道怎么闯进了丞相的庭院里。”“还说,都是你一口咬定我是刺客,拔剑就要劈我,要不是丞相拦着,我哪里还有命到今天、到你榻前?”我笑起来,玩笑间,气氛不再如之前沉重,活泼了许多。“唉,说你记仇呢?就那一件事,记了这样久,以后还怎么做亲家?”蒋琬笑道。“我可不止记仇,我什么都记着呢。”我继续道:“你觉得十数年来,有没有最让你难忘的时候?或许对于你与他而言,满心都是匡扶汉室,有的也只是那些北伐政事。可对于我而言,总是难忘建兴六年的那日元宵。那时我们三人一起出行,去看繁华的锦街,去酒肆喝酒,喝醉了便快意的唱歌,看着你们二人商讨国事,那是我最美好的回忆,此生此世都不想忘掉……”“多想回到那时候啊。”我叹道。那是我在这里度过的最为快乐的时光,听着我的回忆,蒋琬的眸子也透出几分亮色。“是啊。”蒋琬亦叹息道,“仔细想想,竟已过去快二十年了。”“也是那一年,你送我离开,后又接我回来。”我回忆道:“还记得吗?”“记得,从未忘记。”蒋琬道:“对不起。”“怎么又说对不起了呢?”我问。“以后,再不能去接你了。”顿了顿,他继续道:“也不能再帮丞相、帮自己守着你们仨了。”他道着歉,笑容越发苍白。“保护好自己。”这是我听到蒋琬说的最后一句话。延熙九年,冬,季汉大司马蒋琬卒。举国一片哀悼之声,这样的阵势,不禁让我想起诸葛亮去世那时的光景。那时他葬在汉中,甚至有许多官员从成都跑来为他奔丧,百姓们来不了的,都设了路祭,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四处可见白茫茫一片,尽是白皤白纸白烛。尽管刘禅一直未同意设立祠庙之事,百姓们每年都会偷偷在家中祭拜,刘禅也无可奈何。“为政以安民为本,不以修饰为先”,这话是诸葛亮在世时对自己的要求,亦是夸奖蒋琬的话,在继任诸葛亮遗志的这十二年来,蒋琬一直以这句话作为自己为政为官的标准,从而也受到了季汉百姓的爱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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