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诸位还不放心的话,朕便留一道旨意,待新帝成年后,请皇后务必归还权力,若有违背……”“若有违背,死不足惜。”“皇后。”刘钧痛心地看向她,“你——”瑶光起身上前,握住他的手:“陛下要交代的都交代完了吗?”“是,交代完了。”“好,那就请各位退下吧,”瑶光回头道。群臣面面相觑,只得退出。“朕还想请他们多多看顾立儿,你怎么就把他们赶出去了?”刘钧无奈的道。“立儿我会看好,现在请陛下休息吧。”瑶光双眼通红,抽出垫在他身后的软枕,扶着他躺下。“皇后……朕舍不得睡。”他抓住她的手,目光全是不舍,“指不定什么时候睡过去,就再也见不到你了。”瑶光的泪全往心底流去了,泡得一颗心酸酸胀胀。“那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无论你何时醒来我都在,好不好?”“你躺上来,咱们说说话。”他挪动了身子,给她让出了空余的地方。两颗头凑在一起,被子里十指紧握。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黎明,他们就这样小声说着话,不管外面是晴是雨,屋内是温暖的春天。……可春天总是很短暂的。拂晓时分,一身素衣的她走了出来。“皇后娘娘?”高公公惊讶地看着她。她突然捂住了胸口,像是里面扎了一把刀子似的疼。“娘娘,您怎么了!”高公公上前,“快来人,快宣太医啊!”瑶光扶着柱子撑着身子不倒,双眼冷静得像是初冬化开的雪水,既纯净又无暇,若可以忽视里面的痛苦,那真是世间最美的一双眼眸了。“戒严京都,敲丧钟。”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无人可知其中艰辛。高公公差点儿连自己的身形都稳不住了,惊恐:“是陛下……”日出之时,从皇宫里传来丧钟的响声,有人数了数,不多不少,整整二十七下。站位元康十四年的秋天注定是个不安分的秋天,短命的文康帝死在了自己的二十七岁这一年,而即位的新帝却不满周岁,朝中大臣对于新晋的秦太后垂帘听政又很有意见,而南边的国土又屡屡遭受疆人的威胁。瑶光一身缟素跪在棺木前,眼泪已经流干,纵然这火盆里升腾出的烟雾十分呛人,也逼迫不出她半点儿泪水。“皇后娘娘,您都跪了一天了。”小石榴走来跪在她的身侧,“您不心疼自己的身子,可陛下的在天之灵怕是心疼坏了。”“外面的人都走了吗?”她一开口,喉咙像砂石摩擦,干涩又虚弱。“都走了,天都黑了。”“好,走了好。”她将手里的一摞钱纸扔在火盆里,看火舌将它们迅速地吞没,心中却有一种奇异的放松。“娘娘,去吃点儿东西吧。”小石榴劝道,见她一动不动,又换了一番说辞,“太子殿下都找您一天了,您去抱抱他吧。”“他才多大,懂什么。”瑶光轻笑,笑声又凉又薄。“娘娘您别这样,您这样奴婢心里难受啊——”小石榴一个没忍住,哭出了声。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这样跪在先帝陵前,一跪就是一天两夜,铁打的身子也遭受不住啊。瑶光抬手,握住了小石榴的手,道:“我这样也是想让自己好受些,他在的时候我和他置气斗气,他不在了,我总得在他灵前忏悔几句不是?”“可您也不能这样不吃不喝啊,先帝知道了,一准儿会责怪奴婢们没有将娘娘伺候好。”瑶光一笑,如那夜里的海棠花,轻飘飘地落地:“你去熬碗瘦肉粥,我想喝那个。”“真的?”小石榴抹了一把眼泪,起身,“好,奴婢这就去!”说完,不等瑶光的话立马就冲了出去,唯恐她下一刻就没了胃口。聒噪的小鹦鹉走了,她又可以平静地和先帝聊天了。“对不住,让你最后都没过几天好日子。”“你说奇不奇怪,人为什么总要等到彻底失去后才后悔莫及呢?以前我总怨你软弱,不会拿主意,可现在你不言不语地躺这儿了,没了主意的却成了我。”说到这儿,她笑出了声,像是有人真的站在她面前似的。“呼呼——”夜风刮过,掀起了她衣裙的一角。殿门口,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那儿,不知看了她多久。火盆里的纸钱被风卷了起来,燃着的一角落入了白色的帷幔里,眼看着又是一场大火。她迅速起身,想阻止火势的蔓延,却不想太高估了自己这跪了一天的身子,一个前扑,彻底摔倒。火没有烧起来,它才奋力地点燃了纱幔一角,下一刻便被人无情地一脚踏灭。她仰头看这凭空出现的男人,心底却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儿波澜。“可有伤到?”他扶她起身,上下打量。“宣王怎么此时还在宫里?”她答非所问。“这很重要吗?”他眼底迷雾重重,有些看不清眼前的人了。“是啊,宫门下钥后外人无诏不得停留在此,这么多年了,王爷还懂不了这规矩吗?”她认真地问道,仿佛想听到他一刻便低头认罪,然后安静退出。他无意隐瞒自己的来意:“听说皇后要殉情,本王特地来看看。”“谣言。”“可本王看你这幅样子,倒是觉得有几分可信。”平日里唇枪舌剑的两人忽然彬彬有礼了起来,倒是怪事一桩。也许是死亡震慑了她心底的怨恨,知道固执地去恨一个人是多么的浪费世间,所以她才能在这里心平气和地和他聊起来。刘钧走了,仿佛也卷走了她关于爱恨的一切感知。她看着眼前的男人,爱也爱不起来,恨也恨不起来,真真切切地心如止水了。“有什么需要本王做的吗?”她退出他的怀中,坐在不远处地椅子上,伸手揉自己的膝盖:“我可以相信你吗?”也许她是随口一问,但他却用了十成十的真心作答:“可以。”“先帝崩逝,立儿登基不会那么顺当,我如今在朝中毫无根基,连话都说不上。”她抿了抿唇,斟酌语句。他重重地握了一下拳头,然后一点一点地松开。他对皇位的追求由来已久,如今先帝崩逝,新帝未立,皇后根基不稳,正是夺权起义的大好时机。可……他迟疑了。“我想请你和豫王,助立儿一臂之力,可好?”若是被旁人知晓了,铁定要笑她与虎谋皮,可她心底真正的算盘,又有谁看得清楚呢?朱照业上前,膝盖落地,半跪在她面前,一字一句地发问:“立儿,是我的儿子吗?”若是,他从此撒手皇位,不再执着。她侧过头,半张脸对他,嘴唇咬得死紧:“陛下灵前,我不想和你谈论这个问题。”朱照业一下子握住了她的手:“你只需点头摇头。”点头,她们母子登极,从此史书留名。摇头,她们母子前途莫测,群狼环伺。被他抓住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她回过头看他,眼底是挣扎和痛苦。终于,眼泪落下来了,砸在了他的手背上,烫皱了他的心。“我懂了。”他倾身一步,将她揽下腰来和自己纠缠在了一起。她悄然回首,面对灵柩,启唇一笑。……接下来的一切如她所料,朝中对于立储君一事分作两派,一派主张遵照先帝遗命立不满周岁的太子为皇帝,一派主张另立成年王爷为皇帝。文臣比的自然是嘴皮子,而真正掌握了反抗先帝遗命的兵力的武将,则埋头做鹌鹑,任由文臣们比划来回,他们不过就是和稀泥罢了。其实,那余下的一部分人未必没有想法,只是他们的想法得建立在听从他们主子的意愿上。“你打定主意了?”孙仲怀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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