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顺王的病乃是遗传其生母。顺王母妃发病薨逝后,宫里曾经有人偷传,说那是痨病。结果,都被景帝割了舌头。元帝即位后,也一直很照顾这位性情温柔的幼弟。此番顺王病发,眼见着没有多少寿数可活了,元帝心中感慨难受,才在一晚与郑宜华的谈话中,谈及此事。因为担心顺王不治的消息传出去,会影响顺王安心休养,元帝叮嘱郑宜华,将事情放在心里,莫要出去乱说。割伸头的事,郑宜华自然不敢乱讲,可她万万没想到,连初苒也是不知道。皇上他…郑宜华没敢继续往下想,蹩脚地转了话头,又聊了几句,便推说宫中有事,起身告辞了。颐珠送了她主仆二人回来,仍见初苒静默的坐在原处,忙过去问道:「娘娘,充媛方才说什么事,是皇上没有告诉娘娘的?」初苒抬头笑笑:「也没什么,就是顺王的事。」顺王?想起方才郑充媛的一脸尴尬,颐珠心中一时雪亮。皇上分明就是在冷落疏远璃贵人,一日里除了服药,皇上与娘娘根本没有多的话可讲。若要说是繁忙,那又为何有功夫去与郑充媛闲聊顺王的事。在行宫时,纵是夜深了,皇上也是要来看一看娘娘的。可如今两宫往来如此便宜,皇上却再也没来过。这便是圣宠,朝存夕亡。宫中有的是知情识趣的女子为皇上解闷,自古帝王就是天下最寡情薄幸之人。颐珠看着只身远去的初苒心中怜惜。自从跟了初苒,她便又重识了温暖的滋味。这位主子,年纪虽小,性情却最是沉稳宽厚。从不做嘴上功夫,却将身边的每个人都搁在心里。初苒并不知道自己的百思不得其解,被颐珠当成了失宠后的感伤。她仍在细细地回想,渐渐觉出问题似乎还是出在上次婉嫔的事情上,元帝的态度就是自那事之后发生转变的。也不知她与婉嫔的交谈被元帝听去了多少,但是不论怎么想,初苒都觉得元帝的反应是不是过大了些。左不过斥责她与婉嫔就是了,便是罚一罚也应该。可现在,大半月不理会她不说,还刻意疏远,元帝分明就是心有芥蒂。到底是什么,让元帝这样介怀,初苒抓破头也没想明白…难道是她走后,婉嫔又做了什么不成?初苒一连几日都精神不振。一日,颐珠劝慰道:「今日天儿好,不如娘娘出去走走,或许有什么难开解的事就想开了呢。」初苒难得听见颐珠说话拐弯抹角,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便欣然应了。元帝常去的阆苑自然是不好去的,初苒便与颐珠去了离长春宫不远的听梅园。如今正是春暖花开的时节,梅园里反倒清静。进了园子,走不得几步,初苒便似乎听到了丝竹的袅袅之声。再往默林深处去,一缕笛声宽和轻柔,飘摇直上,闻之令人忘忧。这情景,还真有些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的美妙。也不知是宫中哪位嫔御,竟有这般风雅的心怀。初苒驻足聆听,正觉得平和宽慰,笛声却忽然中断。初苒心里一惊,忙带了颐珠过去看,只见不远的梅树下,一个男子喘嗽成一团,倒在石凳下。初苒直当是元帝,忙奔过去扶。哪知那人一抬头,修眉如烟,眼似秋水,唇若含丹…竟是张陌生的面孔。初苒忙与颐珠一同扶他坐好,尴尬地缩回了手。看那男子约莫十七八的年纪,有过人的风姿。初苒与颐珠同时想到了一个人——顺王,萧若禅。他消瘦的腕上悬着一只药囊,此时正被他握在手中按于鼻下,喉中喘息不定。莫非是哮喘?可初苒也并不清楚哮喘到底是什么病征。但是见萧若禅呼吸如此艰难,想必是肺病一类。可这样的人,却偏爱吹笛。怪不得笛声那般轻柔,有些气息不继,让初苒错以为是女子。见萧若禅喘嗽渐渐缓和,初苒俯身捡起地上的玉笛,递过去劝道:「殿下这样的病,最受不得这个季节。不若等殿下养好了身子,待梅开雪落的时节,再来这听梅园吹奏一曲,那时必成佳音。」顺王并不搭话,起身接过初苒递来的玉笛,修长的手指缓缓拂过笛身。那样的珍视爱惜,仿佛连时光都要凝固在他留恋的指尖。初苒这时才领悟到,郑宜华的那句「心都要碎了」,竟不是戏言。萧若禅并不及萧鸢那般俊逸,也不似元帝一般风姿无双。他只是纯净。天衣无缝般的素衫用青丝绦系住,漆黑的发也只用锦带收拢,额间一粒朱砂痣,悲悯平和,有着佛子的气韵。明明是融融春日,他站在梅树下,却有如一抹月光。这样的人怎么能偏偏没有福寿呢,还是他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在浊世里久候。大约是感受到初苒的打量,萧若禅抬起头来,眼波清寂。颐珠见初苒还在盯着顺王发愣,忙福身道:「奴婢给顺王殿下请安,我家主子是长春宫的璃贵人。」颐珠提到长春宫确是刻意。一来长春宫离这里近,二来是怕顺王看轻了自家主子。初苒也醒悟过来,福身一礼:「阿苒见过顺王殿下。」「长春宫么?」顺王也浅浅回了一礼,淡然的开口,声音却近乎嘶哑。「是。」初苒答道:「殿下的身子可还要紧,可要阿苒去传轿辇来送殿下回宫?」「不必了。」顺王悄然回身,迤逦而去,片刻间便隐于默林深处。怪不得他不爱说话!只怕是因为这病,把嗓子也咳坏了。初苒呆望着萧若禅离去的方向,心中犹在遗憾喟叹…金针御毒第二次见萧若禅时,是在元帝的紫宸殿。初苒按时前来为元帝奉药,恰顺王也来给元帝请安。他仍是不多说话,元帝服药时,他便远远地静侯一旁。待初苒端了药碗预备离开时,他却悄然起身道:「皇兄,臣弟听说璃贵人住在长春宫,想同去参拜母后。」初苒与元帝都是一怔。他哪里是来给元帝请安的,分明就是在等初苒来奉药时,好面请元帝,允他去参拜太后。元帝睇了初苒一眼,眸底似乎有些火簇。高福又进来催促道:「皇上,内史大人和大行令在宣室侯见。」元帝便和悦地朝萧若禅一笑,温声道:「你也是该去看看太后的,莫要太伤怀,莫要久坐。太医们都说你的身子宜多卧床静养。」「是,谢皇兄关怀。」走在长春宫蜿蜒曲徊的游廊中,萧若禅常常驻足环顾。一双微褐的眸不时地看定一处,仿佛有无限遐思。因忌讳着萧若禅的病,初苒并没有带着他去走自己平日走惯的花径,而是选择了离花草远些的回廊。见他仍是不时停下脚步,初苒不禁有些担心:「殿下,这里的花香气太重。只怕不宜久站。」萧若禅却并不理会,对初苒的劝告更是充耳不闻,依旧旁若无人的看向园中。初苒与颐珠只得面面相觑,侯在一旁。「母后在时,花儿也是开得这样好。」初苒正在奇怪他为何管太后叫母后,萧若禅却忽然又开口:「璃贵人也是齐姜人么?」「阿苒确是从齐姜而来。」「我家娘娘是齐姜的圣药女。」「哦。」萧若禅微微侧目:「这么说,皇兄的病是璃贵人医治的。」「阿苒只是侍药罢了,祛病良方是大祭司王定下的。」「皇兄的病,能好么?」萧若禅的声音忽然轻飘了起来。初苒心中一动,暖声说道:「会好的。皇上意志坚如钢铁,多年来从不曾放弃,如今果然等来了良方。现在只需待以时日,好生调养,必能痊愈。」萧若禅的薄唇边罕有的浮起一丝微笑,却又转瞬即逝。初苒说这话,便是有心想让萧若禅也打起精神来。皇上病榻缠绵八年,受尽磨折,几欲丧命,尚且可以乾坤回转。他若肯坚定信念,好生疗养,也未必就等不到拨云见日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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