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怀远嘴角弯了弯,回答说:“是啊,不过今天情况特殊,不能让你大展拳脚了。”自己和程怀远的关系有些微妙,她有预感,或许继续发展下去会是个让人喜闻乐见的局面,尽管当时牧柯刚离开不久,季含很是伤神,但谁也不是铁石心肠,季含有时甚至会冒出奇怪的想法,觉得要是先认识程怀远就好了。不过,后来的事态发展让她意识到,那时只是伤透心了,迫切地需要走出低谷,才会分辨不清。六月份季含怀着无法言说的心情送林伊一去机场,跟她说“你要好好的”,八月份的某一天沈七海一个电话把季含叫到火车站,说她要离开定海。年轻的心总是经不起离别的折腾,季含当时拖着沈七海的手不让她走,后者无奈,带着季含一起上了火车。她们把手机关机,开始聊天,等夕阳落下,黑幕降临,各自拥着被子沉沉睡去,等季含醒来时,对面床铺早已不见七海的身影。季含失魂落魄地回到定海市,黎明时分,黑夜刚刚退去,沉重的心情却没有。回到家中,等待她的不是季念和乔月欣的询问,季含才记起走之前还在讨论晚上参加程怀远的生日宴会该穿什么衣服。季含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眼前的程怀远说:“抱歉,虽然已经晚了,还是祝你生日快乐。”程怀远没有说话,神色不佳。季含身心俱疲,只想好好地睡一觉,没有心情去关怀别人的感受。“我给你打电话了,你没接。”他声音沉沉的。季含拿出手机开机,看着未接来电发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两厢沉默片刻,季含开口问:“他们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嘶哑的声音被听出来,他接了杯温水递给她,两人的距离一下子被拉近,季含接过水杯,自顾自地抿着水喝,避免视线接触。“昨晚玩得很晚,在我家住下了。”是啊,他是家里人的焦点,一向过得顺心遂意,昨晚生日宴会想必也是热闹非凡。灯火通明的别墅里,女主人穿着华贵的礼服招待客人,言笑晏晏,她知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的亲生女儿在哪里,在做什么。“你继母待你很好?”季含知道自己问得很没来由,可她知道程怀远会给出答案。“爸妈离婚后我同爷爷奶奶住,与她交集不多。”季含想起不久前才离开的七海,眼泪突然涌上来,刻薄的话随之而出;“她在讨好你和你姐姐的时候,会不会想起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等他的回答,季含的情绪已然崩溃,“我真的很讨厌你,每次你一出现事情就会变得一团糟。”程怀远的语气冷静而克制,他说:“你在为你的朋友抱不平,但不应该迁怒于我。”迁怒?话说得委婉,事实是她没有就事论事,她在旧事重提无理取闹,这的确不应该。季含收起情绪向他道歉:“抱歉,我刚刚送一个好朋友离开,心情不佳,我想安静一会儿。”冷冰冰的逐客令已下,破裂,僵持,冰点……这些词汇大概能很贴切地描述两人的关系。凌晨时分的医院安静异常,季含躺在病床上辗转难眠,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她在犹豫要不要联系程怀远。还是算了吧,这么晚了,他也许已经休息。下一秒,手机屏幕重新亮起来,季含点开微信,看到程怀远发的消息;“明天大家都很忙,大概要到下午才有时间去医院,怕你无聊,帮你拿了几本书放在袋子里。”季含苦笑,还真是个怪圈,但凡每次他们有了口角之争,最后总是会像这般云淡风轻地过去,像是没有发生一般。季含和季念小时候总因为一些小事吵架,谁偷吃了另外一个人留在冰箱里的布丁,谁抢了另一个人的布娃娃……虽然总要大动干戈一番,但过不了几天又会和好如初。季含和程怀远的相处模式与之十分类似。“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季含发消息过去,心里很是别扭。那边很快就回复:“刚回家,公司里的事刚上手,比较忙。”季含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准备发过去,想了想又删掉,重新发了句:“那不打扰你了,再见。”好友乔月欣一直是当之无愧的女神,身边不乏追求者,但她从来是正面拒绝的态度,当然这有她自己的考量:“现阶段我以学业为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私下里季含同她开玩笑,“你这样级别的女生,走到哪里都是造福身边人的。”这话不假,因为追求者们大多会曲线救国,讨好朋友,拉拢室友。乔月欣当时白了她一眼,问道:“明明已经拒绝了却还理所当然地接受别人的好意,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季含当时倒是没有良心不安,因为……连好意都没有。==当时有的,不过是对牧柯的满腔情意,心中时常惴惴不安,怕他不要,最后果然如此。回到乔月欣的那句问话,现如今季含能够回答了——会良心不安。……真的。“你现在连晚安都吝于说了。”程怀远一语道破。季含心里发虚,自从“晚安”这个礼貌用语被赋予一层不一样的含义之后,她鲜少再对程怀远说这个词。既然如此,“那好吧,晚安。”能不能再敷衍一点,季含在心里把自己唾弃了遍。季含猛然想起什么,快速地打字:“明天在婚礼上碰到乔理,千万不要和他说我生病住院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有前车之鉴。乔理出身于医学世家,他母亲是定海市中医院的副院长,季含初中时湿疹发作,乔理自告奋勇从他母亲那里开了大包小包的中药给好友,喝到季含怀疑人生。后来,她见乔理在看《本草纲目》,一度怀疑他是拿自己当了小白鼠。季含同程怀远说起这件事,心有余悸,“一想到他可能会再次搜罗一堆中药给我,说什么“三碗水熬成一碗水”之类的话,我就头皮发麻。”程怀远替乔理辩解:“乔理现在已经是实习医生。”“所以他很可能会职业病发作,把我当成小白鼠。”季含言之凿凿。季含和乔理相识于幼时,两家离得也近,在乔理的性取向还未变得清晰明朗之前,季含也从未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另一半人选,因为在他们之间,性别界限不明确。初中时,两人相约周末骑脚踏车去烈士陵园,半路上季含的脚踏车链子掉了,蹲在路边捣鼓时,乔理从后面骑着车悠悠地晃过来扔下一句“我先走了,我们烈士陵园见”,然后慢腾腾地走了,留下季含一个人在马路边怀着复杂的心情修车。高中时两人在小区里给流浪狗安家,许老师打电话要季含买米回家,季含抱着三十斤的大米爬了五层楼回到家看到程怀远、苏植等人都在,仰天长叹:“要我买米不是不行,好歹给我派个劳动力。”宋晚笑嘻嘻地说:“不是说你和乔理一起在下面的吗,总不至于两个人还搞不定。”季含幽怨地看了一眼提着工具箱刚爬到四楼的乔理。让季含记忆最深刻的是,有一次两人在校门口遇见,然后结伴同行,一路就某漫画剧情走向讨论得不亦乐乎,结果在上台阶时季含被绊倒。当时正是上学高峰期,教学楼前人流如织,这委实太丢人了,季含坐在地上垂着头挣扎许久,当她抬起头寻找乔理的身影时,发现他居然……不见了。季含事后问起他,乔理的回答十分理直气壮:“你前几天不还给我说了罗斯福总统的事迹,人家看见女士摔倒直接无视,你不是也颇为赞同,说这才是绅士风度吗?”季含:“……”要问季含为何这么多年还对他不离不弃,绞尽脑汁想了想,乔理唯一做过的让季含觉得记忆不那么糟糕的事,大概就是在她为牧柯的远走而颓废度日时,乔理问她怎么才肯笑一笑,环顾了一眼周围,季含指着正在跳广场舞的大妈们,说:“你也去跳一个给我看看。”他如释重负一般撒开脚丫子跑进去,伴随着“……可不可以悄悄爱上我,我的好妹妹……”的音乐,跳了一段画风清奇的舞蹈,让季含一扫颓势,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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