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靖夷扶了扶额头,轻声道:“什么苦,不就是被马贼凌辱了么?”女人的尖叫戛然而止。他忽视璇玑惨白的脸色,静静道:“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我是个妓子。“——很恶心。”我十三岁时接客,接的人不下千余……最后,窦靖夷望着她毫无血色的脸,深吐一口气,仿佛终于抛弃她这个巨大包袱般:“——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正常女人也不会来这。”她从未听过这样绝情的话。望着血色残阳里青年毫不作假的神情,薄唇吐出一个个杀人诛心的话语,急促地抽噎了一下。都说是芙蓉泣露,世人评说她的盛世美名总不离眼角三滴水红的痣,如今看来,当真是芙蓉泣露。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望着渐行渐远的军营,良久才明白窦靖夷的话是什么意思。军将拱手道:“将军,她怕是不肯回去。”窦靖夷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手伸过去:“绳子给我。”随后,握紧璇玑双腕,将她系在缰绳上,打了个厚厚的死结。璇玑哽咽道:“靖夷,你说的不是真心话对不对?”窦靖夷垂下头,手用力至极。手腕泛红,太疼了。良久,他道:“是真的。”璇玑沉默片刻,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声音失态又尖利。窦靖夷接过军将丢来的长枪,枪头一怼,骏马嘶鸣狂奔,将人遣回淮城。她曾期冀见到的关山与旌旗,曾陪她度过无数寒夜的月,尽化作漠然的路人,看着这个自作多情、无人可要的疯婆子被赶回去。她曾将他当真心人,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他,所有的不堪倾诉给他,以为脱掉了包袱与桎梏,没想到情深意切的良人转身换了个副面庞,最亲近的人成了最疏远的人,昔日字字倾诉还馈己身,做字字诛心的话语。淮城那边,璇玑逃了后老鸨便新培了个花魁,花不如给其他姑娘做工赚外快。这天正在浇花,耳畔铃铛珊珊,抬起头,看到角落蹒跚走来的璇玑。蓬头垢面,衣不蔽体,双手无力地垂着,一双脚在青石板上留下薄血。“姑娘!”花不如泪如雨下,立马冲上去抱住她。这两个月她每天都会收拾璇玑的房间,她不知道她有多想她。花不如又哭又笑,把璇玑带回房间,打上温暖的热水给她擦洗,端来最好的绸缎与牡丹给她梳妆。菱花镜照着芙蓉美人面,但花不如很快便发现,这不是以前的姑娘。实在差距太大了。以前的姑娘,把她从管事妈妈手里救下,让她免受失贞之苦;以前的姑娘,问她同类人在哪,用膏药伪装时疫放她们离开;以前的姑娘,会在她失手摔碎头花后依旧护着她,不说一个重字;以前的姑娘,会编排名动天下的舞。摇钱树的璇玑出逃后,老鸨骂了好几天,认定是对手拐走了姑娘,又不得不认命,只好训了个资质不错的小年轻当作小璇玑推上去。璇玑回来后,嘴还没咧上,得知摇钱树可能在外受了刺激,脑子有问题,扒着条案哭了半晌,才提了提腰重振旗鼓,继续推小璇玑。这日,新晋花魁在台上弹拨琵琶,红罗之下歌喉婉转,如泣如诉如怨如慕,是韦庄的《思帝乡》: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看到兴头,璇玑忽爬上台,身披从房间拽下的大红帘纱,舞步一展:“悲思陶……悲思逃……”客人嫌恶地散开,议论纷纷:“这女子有些熟悉……似乎是醉花阴前任花魁,叫什么……什么微生璇玑。”有人不信:“她竟是那个风华绝伦的艺妓?”有人颔首:“啧,听说几个月前随大将军跑了,没想到被人家赶回来。也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一个青楼女子罢了,玩玩就行,竟也妄想得到真心……”红绫一把扇在那人脸上,璇玑美目怒瞪:“你说什么?”看来暂时清醒了。“臭婊子!你干什么!”客人拍案而起。花不如飞地从台下冲上来,抱住璇玑,一面道歉一面把人拖下去。璇玑不满地噘嘴。花不如劝道:“姑娘,姑娘,别做傻事了,咱回去……”“回去,回哪儿去……”璇玑看向她。“回咱们该回的地方。”——好,去哪儿?——去你该去的地方,越远越好。下一刻,她眸中光彩迷失,自嘲似地笑了两声,缓缓唱着:“回去,我又能回哪里去?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姑娘,别作践自己了……”画面扭曲,只剩花不如的呜咽。后面的幻境也都看不清,璇玑时而清醒,时而患病,幻境看得断断续续。偶然闪过一两个画面,花不如跪地流泪的,大火吞噬画舫的,牡丹与美人面的……便再也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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