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越流越多,渐渐流成海洋,漫山遍野全被血河淹没。沈彻再受不住这种血色,猛地坐起身,大口喘着气,片刻后才心有余悸地看向四周。幸好,四周没有鲜血。也幸好此处不是刘府。沈彻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即使是在夏夜里,依旧觉得体寒。侧眼看去,小几上纪澄的庚帖正安安静静地躺着。沈彻将那庚帖从玉貔貅的底下取出,抬手揭开烛火上的灯罩,拿着那庚帖放到火上,看着它一寸一寸化为灰烬。至此,沈彻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纪澄大概是绝不会向他低头了,而让纪澄嫁给刘俊那个&ldo;龙、阳君&rdo;的主意简直奇臭无比,现在想起来这个报复倒不像是惩罚纪澄了,而是惩罚他自己。梦虽是假,可那情境却是逼真无比,沈彻的耳朵里现在还在回响纪澄嘴里的&ldo;夫君&rdo;二字,无比刺耳,即使他们做不成真夫妻,可光是听纪澄嘴里吐出这两个字,就已经叫沈彻明白他无法接受了。再且,沈彻还想起了一桩事儿,以纪澄的性子,哪能那么容易认命,刘俊哪怕一辈子只爱男人,只怕她也能想法子弄出精、水儿来怀孕生子,以巩固她的地位。梦里头那个粉妆玉琢,看起来七分像纪澄的小丫头,直令沈彻皱眉,恨不能从没见过。天还未明,沈彻在屋前的台阶上坐了良久,手肘撑在屈起的左腿上,以食指和中指撑着低垂的额头,梦里纪澄宁为玉碎,而梦外纪澄显然也没有要低头的意思。哪怕他以凌子云为要挟,纪澄也顶多就是默然,却绝不肯再让他亲近半分,沈彻心想也难怪他会做这样的梦了。以前他觉得他有的是时间,完全可以和纪澄耗着,等她妥协,可如今急不可耐的人却变成了自己。沈彻是个通透人,既然挣扎无效,也就无需挣扎了,昔日韩信都能忍胯下之辱,他难道还忍不下一个想杀他的纪澄?忍不下,也得忍。有道是,等握在手里之后,还不是随他捏圆捏扁,如此一想,倒能自我解嘲三分。却说沈彻一夜之间因梦解怀,纪澄却是噩梦连连,她昨夜里梦见她与刘俊拜堂成亲,生儿育女,本是合家欢悦,却见沈彻突然凶神恶煞地杀将出来,将她抓住就往外拖。刘俊追将出去,沈彻回过头一把扔掉她朝刘俊道:&ldo;不过是个睡过的女人,谁人稀罕?!&rdo;纪澄跌倒在地上,她的婆母、妯娌全用过口吐唾沫,吓得纪澄猛然惊醒,再难以入睡,这已经不是她无从诉纪澄的动作明显僵了僵,然后缓缓收回腿,她心里盼着刚才那一声&ldo;阿澄&rdo;只是幻觉,可身后的脚步声却残忍地打碎了她的幻想。其实每次沈彻叫她&ldo;阿澄&rdo;的时候,纪澄心里都会发抖,她现在都还记得沈彻第一次叫自己&ldo;阿澄&rdo;时的情形。当时纪澄为了郝仁的事情去求沈彻,在竹林里第一次听见他这样叫自己。而就在那天晚上,沈彻就跟她摊牌了,恨恨地撕下了她的面皮。沈彻每有所恃的时候,对她总会格外温柔,就像面对猎物的老虎一般,走路总是尽量轻声,以免吓走了他的口中餐。而此时,纪澄再次听见沈彻这样叫她,她如何能不发抖?在纪澄背脊僵直的时候,沈彻的鞋履已经出现在了她眼角的余光里。半空里斜伸出一只手来,是沈彻想拉纪澄站起来的意思。纪澄转过头,背对沈彻,双手在地上一撑,轻盈地爬了起来,这动作虽然不太雅观,但由纪澄做来,却还算可看。&ldo;有事么?&rdo;纪澄面朝莲池,微微垂着眼皮,心里却想着这一大早的出门散心居然就碰到沈彻了,真是应该去庙里拜拜了。两人并肩而立,面前的白荷越是雪白,就越是照得沈彻耳根的那一抹红显眼。纪澄这态度明显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哪怕沈彻有心服软,想同纪澄说个明白,但面对她的冷脸,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夏日里早起的人并非只有纪澄和沈彻。在西湖旁的南薰园里,本就少眠的安和公主已经矗立在镜澜阁里眺望满池白荷了。那白荷已经开不了多少时日,所以尤其叫人眷恋。安和却不想会在这般早的时候看到沈彻的身影。她的目力不如年轻时清晰了,侧头问旁边伺候的微雨道:&ldo;阿彻身边站的人是谁啊?&rdo;微雨垫脚眺望了片刻,不确定的道:&ldo;仿佛是澄姑娘。&rdo;她和纪澄熟悉,其实一看那身形就认出了是纪澄,但却不敢在安和公主跟前说死了,她心里也纳闷儿怎么这么早纪澄会和二公子一同站在莲池边?不过不得不说,那两人的背影一个颀长挺拔,一个高挑纤细,被晨风吹拂的衣袂微微飘动,有股说不出来的意韵,叫人看得发痴,衬得满池静默的白荷都灵动了起来,若是微雨雅擅丹青的话,真是恨不能把眼前之景画到画卷上久久保存。纪澄等了片刻,也不见沈彻再开口,微微侧头道:&ldo;老祖宗这会儿该起了,我得去伺候了。&rdo;纪澄寄居他人屋檐下,自然比其他人都跟殷勤些,老太太早起虽不用她伺候,但她在立在一旁搭搭话,选选首饰,也是十分讨老人家欢喜的。老人家最怕的就是冷清。人心都是肉做的,若非纪澄平日里表现得十分乖顺体贴,老太太哪怕猜到了沈彻的心思,也未必肯费工夫想去点醒这两个小冤家。只是这会儿纪澄说这话明显有躲开沈彻的意思。纪澄这避之如猛虎的态度叫沈彻眯了眯眼睛,原本踌躇不知如何措辞的话现在倒是不用纠结了,&ldo;这样避着我,却又不得不敷衍我,是不是很辛苦?&rdo;沈彻说话的语气含讽带刺,叫纪澄忍不住想沈彻自己没本事留下方璇,一大早地却拿自己撒气,算什么男人?可是纪澄从来就不是和人硬碰硬的那一款,沈彻如今正在失意的气头上,她绝不肯惹祸上身,是以整理了一下冰冷的面部表情,理了理鬓发柔声道:&ldo;表哥误会了,我如今这样的处境,表哥能容我残喘于世已经是开恩了,纪澄不是不知好歹的人。&rdo;这话酸得纪澄自己都有些起鸡皮疙瘩,但她心里愤恨满满,连做戏都做不彻底了。沈彻嗤笑一声道:&ldo;这天下还能有比你更不知好歹的人么?你嘴里说着什么开恩,心里是不是已经盘算好怎么害我第二次了?&rdo;虽说沈彻点到的是真相,但近日实在没有什么好机会,纪澄就算有那个想法,也没有执行力。只不过听沈彻这般说话,纪澄也知道现在是敷衍不了沈彻了,原是想说两句软话好走人,也省得叫园子里的人看见引起流言,这会儿只能收敛起强扯出的假笑道:&ldo;表哥神通广大,我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么?别说害你第二次了,即使是第一次,也不过是你将计就计而已。&rdo;沈彻转头看向纪澄,轻声缓慢地道:&ldo;你没有否认。&rdo;纪澄没反应过来,&ldo;否认什么?&rdo;&ldo;否认你只要找到机会就恨不能将我凌迟。&rdo;沈彻道。纪澄心里咯噔一下,这厮实在太会听重点,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并没否认第二次、第三次。纪澄索性横下心道:&ldo;我如今说什么,表哥只怕都不会再相信我。纪家和凌家如今都捏在你手上,我就是你手里蹦跶不了的蚱蜢,表哥想要羞辱纪澄,还不就是动动指头的事?只是……&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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