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口在围栏边往下看,指尖在栏杆上有节奏地轻叩,其他人都不作声,直直地伫立在一旁,等着他说话。
山口意犹未尽地收回目光来,在沙发坐下,掀起眼皮看赵予安一眼,笑眯眯地用日语问:“赵经理,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呢?”
赵予安在日本留过学,听得懂日文,他闻言倏地变了脸色。
山口心满意足地看着他,“果然,听说你在日本待过几年,果然是真的。”
赵予安了然,他适才是在试探自己,看自己听不听得懂日语。
“年轻时候去留过学。”他也转换成日文,对山口说。
山口点点头,“不错,现在日本在邕宁驻扎,开展很多日常工作都需要人来翻译,你来做这个工作吧,为建立大东亚共荣出一份力。”
赵予安心里头掂量,这是要他做汉奸啊,他如果应下来,这脊梁骨都能被戳穿了。
他赔了笑,毕恭毕敬道:“感谢将军厚爱,只是我还要照顾舞厅里的生意,恐怕忙不过来,实在是有心无力。”
山口打量他,竟没动气,他起身,踱步到赵予安跟前,冷酷一笑,“我今天去桐花巷拜访过你的家眷了,你女儿似乎不太欢迎呢。”
赵予安身子发颤,愕然看向他,连话都在抖,“你把她们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你不用紧张,大日本帝国是真心想合作的,”山口瞥他一眼,笑意冷酷,“只是,我不习惯等别人考虑……”
“我答应你。”赵予安脱口而出,他右手插在兜里,握成了拳,青筋爆起,又忽地松开了。
山口慢慢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聪明。”说罢便领着人鱼贯而出。
赵允兰在宿宁大学读书,当时所有的学生对祁炀将邕宁拱手相让给日本人的举动非常不齿。而且各家报社都刊印了此事,祁炀和日本人握手言谈的照片占了大半的幅面。
进步学生组织了在大帅府前的抗议示威活动,赵允兰也在场,闹得沸沸扬扬。祁炀不肯出面,最后被一队日本兵赶来撵散了。
赵允兰摔了一跤,手掌破了皮,哪知一回家,就得知自己的父亲也做了汉奸。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赵予安,“为什么呀爸,你为什么要给日本人工作,你这是汉奸。”
赵予安在盆里洗手,闻言手一抖,又若无其事地取了毛巾擦手,“瞎说什么,我就是在中间做个翻译,没干别的,你不懂。”
赵允兰认定了他是通敌叛国的汉奸,“狡辩,这还不算什么,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汉奸!”
赵予安动了气,把毛巾狠狠掷入盆中,溅了满身的水,冷脸看着她。
江萍端了饭菜上来,轻轻拉了拉赵允兰,“你爸爸也有苦衷,别这么说他。”
她哭了,一字一句仍是尖利伤人,“有什么苦衷,日本人拿枪逼他了?明明他自己要做汉奸,我以后还怎么去和同学相处?”
江萍还要劝她,被赵予安止住了。
他吸一口气,冷声对赵允兰说:“大人的事情你别掺和,家里不许提这两个字。以后也不许跟他们出去闹事,”他看看她手上胳膊上的伤,“否则胳膊断了都没人给你接,给我踏踏实实地上学去。”
赵允兰噙着泪瞪他半晌,忽然嘲讽一笑,明知故问,“哪两个字?”
“你……”赵予安气得发抖。
她眼中有些许不屑,“听不得?我偏说,汉奸走狗。”
赵予安气极,生平第一次,高高扬了巴掌,盯着她一脸的决绝,手在半空颤巍巍举了一阵子,终究没有打下去,缓缓落下。
赵允兰冷哼一声,疾步离开了。
赵予安无力地在桌边坐下,“上了几年学,一天天喊着民主自由,真是……”他又急又气地拍了拍桌子,“不知天高地厚。”
江萍劝他,“她不懂事嘛,慢慢说就好了。”
赵予安闭着眼摇头,“得赶快想办法让她离开这里,要不迟早闹出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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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的火车站、港口甚至城门都有日本兵戍守,进出城的人员身份都要核验。
日暮时分,一张紫榆木圆桌上摆了一桌子的菜,祁炀和烟落沉默地坐在桌畔。城中风言风语、学生的抗议多少飘到了这所深宅内。
听闻顾明乾为了当上商会会长巴结上了日本人,最终如愿以偿,可背后不知多少人骂他是汉奸走狗,绸缎庄的生意一落千丈。
弟弟是烈士,哥哥是汉奸,说来也实在唏嘘。
烟落夹了一筷子菜到祁炀碗里,“听说上海引进了有声电影,能听见那些幕布上的小人儿说话了,”她碗里一块儿豆腐,筷子尖戳来戳去,戳成了豆腐渣,“我们过两天去上海看看吧,听说还有不少好玩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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