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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白楼里统共也没几个人，仆人只负责干杂活，真正的细致活计是由李国明来做，所以楼内环境堪称是素静。小鹿已经洗漱过了，短头发长了一点，但是并没有变成东支西翘的刺猬脑袋。他的头发乌黑细密，天生的有章有法，短的时候那章法看不出来，如今略略长了，才显出了好处‐‐他几乎不必特地梳理，头发各自柔顺的倒伏，他直接就能长出个小偏分头。头发黑，脸蛋皮肤则是很细很白，只是双眼下方透出了青晕，是个没睡够的憔悴模样。裹着睡袍站在走廊里，他先是对着前方的程世腾怔了一下，然后慢悠悠的迈步走了过去，同时就听李国明小声笑道：&ldo;大少爷来了，我正要去告诉您呢。早餐还是烤面包片？也有馄饨……&rdo;程世腾在餐厅门口听清楚了，当即开口说道：&ldo;煮点儿咖啡就行了，我带了蛋糕。&rdo;李国明&ldo;噢&rdo;了一声，一路小跑着去厨房煮咖啡。而小鹿一路走到了程世腾面前，见他穿着一身薄薄的浅灰西装，配着丝绸衬衫和花点子领结，周身还残留着夏末清晨的凉气。程世腾被他看了几眼，心里莫名的有些虚，所以不笑强笑，又硬着头皮转身先往餐厅里走：&ldo;带了栗子蛋糕，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吃它，一顿能吃一大盒。&rdo;小鹿跟着他往里进，在餐桌边坐下了：&ldo;小孩儿都爱吃这东西。&rdo;程世腾在他对面也坐下了，这回他略一犹豫，随即问道：&ldo;你觉得这里……还好吗？&rdo;小鹿真心实意的一点头：&ldo;很好。你们要是不来，这里会很清静，就更好了。&rdo;然后他抬手揭开纸盒的圆盖子，低下头凑到蛋糕盒子里深吸了一口气。程世腾讪讪的笑了一下，然后站起了身：&ldo;你吃你的，我出去看看你这里。&rdo;程廷礼天天早上吃烤面包片，导致李国明到了这里，也天天给小鹿预备烤面包片。小鹿对待烤面包片倒是没什么意见，不讨厌，但也不喜欢。新鲜的蛋糕合了他的胃口，他一边大口的吃甜蛋糕，一边小口的喝苦咖啡，然而没吃饱就不吃了，因为成年人的口味到底和小孩子不一样，甜蛋糕吃多了，他也感觉腻得慌。擦了手脸起了身，他离开餐厅往外走，没有见到程世腾。上楼再往卧室里走，他在自己的床边找到了这个人。程世腾坐在床尾，很尴尬的对着他一笑，身后是一片狼藉的战场。对着床头旁的立式台灯一歪脑袋，他没话找话的说道：&ldo;那灯怎么那么难看？像个瓜似的！&rdo;立式台灯的灯罩是个圆球，的确很像瓜，并且是不大好看的瓜。小鹿靠墙站着，把双手插进了睡袍口袋：&ldo;没关系，能亮就行。&rdo;程世腾扭头看他：&ldo;一会儿让那个谁回家一趟，我屋里也有一盏灯，和你这个样式差不多，比你这个好看多了。&rdo;小鹿没言语，只看着他的眼睛。双方对视了片刻，小鹿双手插兜，走到了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垂了睫毛，小鹿问他：&ldo;来干什么？&rdo;程世腾仰起脸迎着他的目光，因为看他气色不善，所以有些心虚：&ldo;我……&rdo;不等他说完，小鹿却是笑了一下：&ldo;干我？&rdo;然后他绕过程世腾，抬腿爬上了床：&ldo;先让我睡一会儿，我困死了。&rdo;程世腾回过头，见他背对着自己脱了睡袍。没了睡袍，他身上就只剩了一条薄薄的小裤衩，后腰微微的凹着，腰细成了颤颤的一捻。&ldo;我来是想告诉你。&rdo;程世腾盯着他的背影说了话：&ldo;我今天下午要出远门，这一走大概要走好些天。你现在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钱？如果有的话，就告诉我，我马上给你置办回来。要不然……要不然你到时候缺东少西了，还得去找他开口。&rdo;小鹿钻进被窝里，翻身面对着他侧卧了：&ldo;我什么都不缺。&rdo;程世腾垂下头，是个思索沉吟的姿态：&rdo;那你睡吧，不用管我。我坐一会儿就走。&rdo;小鹿闭上眼睛，当真睡了。而程世腾偏了脸看着他，越看越觉得他美，越是觉得他美，越恨自己的老子‐‐从来没有人和他争抢过什么，也从来没有人争抢得过他。如今对头终于出现了，却又是不能逾越的、不能克服的。他依然认为小鹿应该是自己的，也只能是自己的，理所当然得如同数学公式、如同宇宙法则，你可以不理会它，但是不能推翻它、也不能更改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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