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贺秋鸣不乐意要这些照片了,他端着盒子,走到房子角落,把照片一张张的放入碎纸机。没多久,照片变成碎片,飘落满地。贺秋鸣看着满地的残渣,扬起唇笑了一下,眼里尽是满意。直到盒子里只剩下最后一张照片。贺秋鸣看着盒子里的照片,眼皮微抖,手没忍住颤了下。那是一张很普通的照片,但在某种程度上,又可以说它不简单。照片里的他和陈南山,不过十七八的模样,穿着同款短袖,相拥在街头,陈南山眼睛还微红,一副要落泪的模样。而他虽然眼睛没红,但双手却是紧拽,用力的狠狠抱住陈南山。照片是六年前的。地点在街头,时间是出高考成绩的当天,拍摄人是一个过路的女生。照片背后同样有一段话,看的贺秋鸣眼睛发酸。‘小孩儿,我看见幸福在跟我招手了,我们一起往前走吧,直到终点,直到最后。20xx年6月25日。’贺秋鸣愣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但是几秒后,他闭上眼,还是把照片放进了碎纸机。咔嚓。哐当。照片碎了,幸福也碎了。贺秋鸣盯着一地的碎片出神,然后猛地蹲了下来,去捡那些碎片,似乎想分辨出哪是哪。却是徒劳。他颓废的坐在地上,靠着墙,满脸的悲伤,一滴清泪自眼角滑落,而他的手上,则是照片的碎渣。贺秋鸣苦笑,哑着声音说,“小孩儿,是真的要再见了啊。”番外落花时节又逢君。贺秋鸣回国后工作的公司下边,有几棵上了年份的桂花树,每年秋天花开香十里,而每次路过那条路的贺秋鸣,也免不了沾上桂花香。满树的桂花让那个离开他身边数年的人的存在感,在无限放大。哪怕研究生毕业后,贺秋鸣是留在了国外工作,可在他心底,终究是没打算在外国多留的。所以在分公司缺人时,贺秋鸣毛遂自荐来这边工作,以此回到熟悉的地方。只是他没想到回国后,会遇到陈南山。几年过去,陈南山完全像变了个人。当初的稚气褪去,随之而来的是沉稳,不变的身上的那股勾人气质。而更让贺秋鸣觉得神奇的,是他见到陈南山后的反应。在国外的漫漫时光,贺秋鸣设想过很多次和陈南山再相遇的场景,他以为他会气愤,会不平,甚至还有可能打他一拳,却独独没有料到会是这般平静。心中没有恨,同样也没有爱。之于陈南山,他只当是他漫长人生里路过的一段风景,他为他驻足过,也为他开心过,如今路过去了,就真的过去了。不会再回头,也无重新喜欢的可能。可是贺秋鸣不懂,明明当初说要分开的是他,为何如今舍不得想要和好的还是他。陈南山心中还有他,这点贺秋鸣能够无比确定。但是确定了又如何,跟他事又不大。然而尽管如此,贺秋鸣还是在不自愿的情况下,知道了许多陈南山的往事,晓得了在他不在的这些年里陈南山过的生活。当初他拖着行李箱踏上大洋彼岸,陈南山回到学校奋发读书,得到了保研的机会,继续留在本校读研。学校里的那些同专业的学弟学妹,对陈南山的评价都是实打实的好,曾经的陈班霸,成了别人口中的榜样。贺秋鸣知道陈南山研究生期间很忙,发表了几篇论文,在领域里小有名气。只是他没有接着读下去,而是在研究生毕业后,直接留在了本校任教,教本科生古文史,名声同样很好。毫无疑问,大学毕业后的陈南山,在属于他的领域闪闪发光,耀眼至极。若一定要揪出陈南山一点不好,那学校师生必定异口同声道:感情不完美。众所周知陈南山读书期间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是不少女生的梦中人,追他的人也不少,到了研究生后同样如此,只是直到研究生毕业,大家都没看到这个风云人物谈恋爱。或者可以说,这么多年,陈南山连个暧昧的对象都没有,就好像他的心里只有学习。然而学校里又有传闻,说一些和陈南山走的近的人,在听了他们关于陈南山的猜想后,笑着说他们都错了,指明陈南山不是心无旁骛只搞学习,对爱情无感,相反他还是一个极深情的人,心里一直藏着一个人,偷偷的、小心翼翼的喜欢了他很多年。只是事情是真是假,就无从得知了。贺秋鸣在听了这些往事后,心情有一点受影响,这让他在后面见到陈南山时,没能做到心情平静,同时也让他泄露了眼睛里的情绪。陈南山还能影响到他,没有什么比这更让贺秋鸣心慌的了。好不容易忘掉的人,贺秋鸣不想他再在他心上久居。只是好歹是那么在意过的人,哪怕后面分了手,也放下了那段感情,可是曾经养在骨子里的对那个人的习惯,却不是那么容易能够改掉的。所以哪怕心理上是不想和陈南山有过多接触的,然而在听了陈南山的话后,他又舍不得去拒绝他,于是乎他只好和陈南山周旋。这样的自己让贺秋鸣看不起。可他却没有一点办法。在一次两人聚会,陈南山不知因为什么原因,烂醉如泥,躺在包间的沙发上起不来。贺秋鸣也喝了不少酒,虽然没有醉,但此刻头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于是就靠着沙发上缓神。原本躺的好好的陈南山,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坐了起来,视线定在他这边,然后摸索着靠了过来。直到到了他身边。陈南山头枕在贺秋鸣腿上,再一次闭上眼睡了过去。可贺秋鸣却吓的清醒过来,浑身僵硬。他不习惯这样的近距离接触。贺秋鸣想伸手推开陈南山,但他手才抬起,就被陈南山拽进了怀里,脸还在他手上蹭了蹭,“我好想你啊贺秋鸣。”一时贺秋鸣身体变的更加僵硬。沉默几瞬,贺秋鸣到底是没挣开手,而是任陈南山拽着,心想等他睡死过去就离开。但陈南山不知怎么的,突然多话起来,抓着他的手嘀咕不听。说着说着,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贺秋鸣抿嘴不言,沉默的看着躺在他腿上满脸泪水的人。他本来以为他能一直这样冷漠下去,可是陈南山下一句话却硬生生的在他心上敲了条缝,疼的他不行。陈南山哭着说,“贺秋鸣我错了,你回来吧,不要让我找不到你。”“这一次我追你,追多久都可以,你可以生我气,但是你别不要我啊。”那一晚贺秋鸣不知道陈南山哭了多久,同样也不知道陈南山说了多少这样的话,他只知道他的心防在最初被陈南山打破后,再次硬了起来,变的坚不可摧。一个想法在他心里生成,并慢慢稳固:他要离开,不能在陈南山摔倒番外习惯成自然,包括爱一个人。贺秋鸣不怀疑他对陈南山的爱的放弃,且一直坚信做出那个决定时,他是出自真心的。然而在回来后,面对热情的陈南山,在看的他眼里炽热的感情时,贺秋鸣也不忍有些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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