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伸直了脖子朝里头瞄了一眼,不禁失笑——这个滑头奴才!翌日。元帝刚从宣室殿出来,便见金阶下一群宫人拉扯推拽,里头还有一个尖厉的女声不断的呼喊:「皇上,皇上!」「丽嫔!」元帝一声威喝,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朕记得你当在瑶华宫禁足,何故来大殿前喧哗!」「皇上,就因为臣妾禁足了几日,便有人以为皇上不再疼爱臣妾,开始对臣妾下狠手了,臣妾断不能再在瑶华宫里坐以待毙!」丽嫔满脸泪痕,呼喊着。「混账!满口癫话,等你禁足日满之期,朕再给你算今日这笔账!拉下去,瑶华宫加强守卫!」元帝听了丽嫔满口胡言,怒火顿生。「皇上,不是臣妾疯癫,是有人丧心病狂啊!皇上,您去瑶华宫看看筠儿就知道臣妾为何一刻也等不得了,有人看对臣妾下不了手,就拿妹妹出气,可怜筠儿还不足十三啊,如今就躺在臣妾的瑶华宫里,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儿了…」丽嫔见元帝不信,不由歇斯底里起来。元帝一愣,他知道丽嫔是万没有胆子诅咒婉嫔的,更不至于为了还有一两日就到期限的禁足编这等谎话。当下心内一沉,问道:「此话当真!可有请御医看过,是不是得了什么急症?」见皇上着急询问,拉扯的宫人们都松了手。丽嫔勉强抬手拭了脸上的泪,奔到元帝身边:「请了!今日在宫里当值的太医全都去看过了,皆说不出是什么病症,却又都说性命堪忧,不然臣妾断不会闯到宣室殿来。皇上,这可怎么办,母亲现在怕是已经知道了,定是要急晕过去的!」丽嫔哭得双眼红肿,满脸的惊惶无措,没有半分作伪。元帝不再耽搁,拉着丽嫔上了御辇,一众奴才便扯开了步子朝瑶华宫疾奔。瑶华宫里此时正一片惨淡,到处都是嘤嘤地哭声。元帝下了御辇便直去婉嫔所住的馨语轩,丽嫔也跟着一路疾走,边落泪边斥责宫人:「都哭什么哭,人还没死呢,都给本宫闭嘴!」馨语轩里光线甚好,满屋摆的皆是婉嫔八岁起至今的各色玩意儿。婉嫔纤小的身子此刻便静静躺在淡紫色的床褥上,紫绣的帷幔也被高高吊起。元帝俯身一看,果见婉嫔眼窝微陷,脸色青白,平日红润的小嘴也失了血色,起着干枯的焦皮。想着昨日她还大眼灵动,立在自己面前笑颜明媚,今日就憔悴凋萎成这个样子,元帝只觉心头一紧:「到底是怎么回事!」今日当值的太医顺溜跪了一地。为首的张太医垂着头,谨慎的答道:「恶疾应当不是起于体内!微臣前几日还给小主请过平安脉,五内调和,很是健康!」「张太医,你这到底什么意思?病不是起于体内,莫不是筠儿她中了毒!」丽嫔心内早已有了旁的揣测,借了张太医的话便在元帝面前捅了出来。「清竹,还没学会慎言么?」「皇上,您是不知道。昨日筠儿乘臣妾不备,偷偷溜出去玩儿了一趟,回来时还好好儿的,只是吃晚膳时便不住打瞌睡。秦嬷嬷只当是她玩儿累了,便带了回房去歇息,哪知到了夜间,秦嬷嬷去盖被子时,就发现筠儿不妥。见她唇上起皮,秦嬷嬷还当是筠儿发烧了,可摸着额头又冰凉,再唤就是怎么也不醒了!」丽嫔全然没了平日的跋扈张狂,忍着泪细述原委。丽嫔有多大个能耐元帝是最清楚的,让她挑事儿说谎不难,如此慌乱逼真,实在不是她能力所及。元帝一直以为前两次的事是皇姐又在插手后宫之事,不然不会连高福都查不到蛛丝马迹,可现在连婉嫔竟也遭了毒手。谁不知道婉嫔是萧萝阳的心头肉,难道后宫之中还有一只翻天黑手不成!元帝顿时心绪翻涌,也不再责怪丽嫔,反倒放软了语气道:「然后呢。」「秦嬷嬷当下就禀了臣妾,也去请了太医。臣妾好赖还有些脸面,太医署哪个敢怠慢,都是放了手头的事,一个个急急地过来瞧,可就是没有办法啊,皇上!」丽嫔泣不成声,跪地哀求道:「臣妾今儿一早已经让秦嬷嬷去给母亲带了信儿,估摸现在已然知晓了。求皇上许母亲在外头寻访奇人异士,臣妾不是胡说,筠儿这病到底蹊跷,只怕寻常御医看不好…」中蛊二人正说话间,兰莺进来禀报:「王太医来了!」「让他进来!」元帝眼睛猛地一亮。兰莺口中的王太医,正是王吉符,舜纯安插在太医署的暗人。他原本就是暗祭司一族的巫医,后来借用了他人的身份潜入大晟。因为用的一手好偏方,又见多识广,才被太医署破格从民间录用。元帝见是他前来,心中多少又生出了些希望。王吉符见过礼,便径直去了婉嫔榻前,只单看那脸色,又伸手抚出双脉,当下心中便有了数儿。捏开婉嫔的颌骨,细细查看,又在榻前耽误了半刻,王吉符这才走到元帝跟前,跪禀道:「皇上,婉娘娘不是生病,是中了蛊。」一语出四座皆惊,连丽嫔的脸色都是青白红黑转个不停!跪着的太医里头,好几人都悄悄松了口气——终于有人肯把这情况说出来了。因为是中蛊,不同于急症,甚至不同于中毒。不仅是解蛊过程中会存在许多变数,而且自古后宫最忌讳巫蛊一类。蛊是活物,需要有主人豢养,能在深宫之中以蛊害人者,都不是他们这些小小太医敢轻易与之为敌的,况且那蛊似乎极为稀罕,非比寻常,贸然说出些模棱两可的诊断,皇上要问起治疗之法时,又该当如何应对呢?倒不如干脆装作看不出,且混过去再说。元帝闻言大惊,只觉不信,可看着一众太医跪在地上,没有一个起来反驳,心便不由得重重地沉了下去。「王吉符,你可有治疗之策。」「回皇上,这蛊似是南方极边所出的新种,抑或是极古老已失传的恶蛊。看婉娘娘状况,以微臣的判断,这蛊现在已入了婉娘娘的颅脑,不出十日,婉娘娘就会因为颅脑中精血不足——衰竭而死。」王吉符脸色暗沉,如实禀奏道。殿内刚刚平静的嘤嘤声,现在又乍然而起,丽嫔张大了嘴,几近呆傻。元帝心乱如麻,竟顾不得去呵斥那些痛哭的宫人,只是渺茫地问道:「爱卿可有解救之法!」王吉符缓缓摇头:「微臣孤陋寡闻,不知这蛊到底为何物。况且蛊虫又已深入颅脑,只怕待微臣理出些头绪之时,婉娘娘已然等不得了。」元帝面露威吓:「王吉符,朕知道你博闻强识,难道你竟束手无策至此,让朕白白看着筠儿昏睡死去不成?」王吉符苦苦思索半日,慎言道:「蛊为活物,精养不易,一般养蛊之人都有一些延长蛊虫寿元的办法,比如龟眠、蛰伏。微臣知道一些方子,不知用在婉娘娘身上,可否能让那蛊虫吞噬精血的速度减缓,争取些时间。」「那还不速去制药!」「喏!」王吉符不敢耽误,立时拟了方子让人去熬制,又令宫人将婉嫔移至一旁的隔间,自取出一盒药膏,碾碎了几只丹丸进去,调的乌黑幽亮。将婉嫔整个头脸,连同颈项都涂得漆黑,一股恶臭酸腐之气冲天而起,熏得整个馨语轩十丈之内不能近人。王吉符又将一只鸽蛋大的丹砂塞入婉嫔口中,才转身出来。婉嫔贴身的宫人忙将刚刚熬制好的汤药抬进去,给婉嫔擦身。瑶华宫里忙乱一片之时,舜阳王府早已翻了天。萝阳公主一掌扇出,指甲划过秦嬷嬷的老脸,五道血痕顿现,似被狠狠挠过一般。「本宫将筠儿交到你们手上,你们就是这样看顾的么?!」萝阳盛怒之后,哭得快要昏倒,扯了舜纯的衣袖,就要往宫里去:「我的筠儿,都是娘的错,你还那么小,娘不该将你送进那吃人的宫里。夫君,我们去看筠儿,迟了我怕是就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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