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心里苦,明明那些恶劣的行为并非是她所做,可她却无法解释。前人做下恶,此时成了她的恶,即便是有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的。她只希望这件事上,不会给遥生留下阴影,其他的解释再多都是狡辩。
呼吸一窒,苏遥生不可思议的抬起头,长宁将头垂得很低,看不清神情,令苏遥生确认不得。可心还是被狠狠的撞了一瞬,她在说什么?!
“我…我定不会负了遥生,要我负责也好,要我守口也好,这件事,遥生来定。”长宁忐忑不安,等待着苏遥生对她的宣判。
“滚。”
“唔?”长宁迷茫抬起目光。
“我叫你滚!”苏遥生握了陶枕劈头盖脸冲长宁砸去。
长宁竟也未躲,“哐啷”一声!陶枕碎作两段落在地上,摔得稀碎。长宁踉跄了一下,额前就有一股暖流顺势淌了下来,将眼前染成一片殷红。
“公主!!!”安常侍循声闯了进来,看见长宁公主满头是血,吓得脸色蜡黄,低头扫了一眼地上碎掉的陶枕,又抬眼望向喘息不止的苏遥生,当下就要唤人缉凶“来——”
长宁抬了抬手,阻了安常侍的声音。
“是我做下的孽,该要如此。”长宁捂了额头,踉跄半步,她扭头对安常侍开口道:“昨夜,知道此事的人,一一记下,不准错过,但凡有人走漏了风声,全部缉拿。”
长宁的话不一样了,苏遥生抿了唇,冷眼望着那人,却对她的话将信将疑,长宁擅演,只怕又不过是一场苦肉计罢了。
苏遥生脱力跌坐会榻上,见长宁笨拙的作揖鞠了一躬,也不知是从哪里看来的怪把式。“长宁给遥生赔不是了,此间长宁
不会擅闯,遥生可安心歇养。”
那人木讷讷转了身子,一身白色的里衣皱皱巴巴,肩头的血晕开了大片,落寞转身而行,一瘸一拐着。苏遥生才注意到,那人的腿,划破了好大一片,连白色的靴子都染得暗红。
长宁不愧是长宁,苏遥生望着那人,眼底越来越寒,她的演技更好了。
苏遥生低头望着手腕上斑驳的缠布,陷入了迷茫。长宁说她身子完好,不知真假,可为何,结果竟有不同?是哪个细节改变了结果?又或者,会不会长宁也和自己一样,重生一世?
苏遥生想不明白,也知道,就目前的状况来说,想也白想。那人的话是真是假,只需回了京城请医看过便知。余下的,胡乱猜想也无用。此次出行,依照上一世的记忆,昨夜自己的几名亲随就被长宁锁了起来。此处是长宁别苑,远离京城,内内外外皆是长宁的兵,若长宁执意不肯放她走,她就要一直耗在此处。
想到这里,苏遥生寒眸杀机凌冽,她是公主,现在与她争锋相对,只会拖累了苏家。如此想着,自己还要看上长宁许久的脸色。一切都要从长计议,眼下最是急不得,也万是一步都不能错了。
这之后,一连三日,长宁都拖着抱恙的身体来看,餐餐用食皆是那人亲自送来,苏遥生从不肯给她好脸色看,长宁便也不气,只安顿她要好生休养,走时总会留下句颇为无奈的道歉。
午间,又是那人来送。
“遥生?”长宁敲了敲门。
苏遥生叹息一声,望向门扉,今日阳光火辣,将那人的影映在门上。苏遥生移开目光,静静盯着花架上的兰草,不声不响。
安常侍到了,又敲敲门,正开口。长宁那道影挥了挥手,将安常侍遣下,仍是垂首候着。不知道的人,该是以为门里那人才是公主吧?
烈日灼辣,苏遥生余光里见那人一动不动,不禁心中嘲讽,若是不知长宁的根本面目,该要被她再骗上一世吧?却仍是只能起身去开门。
“长宁公主。”苏遥生面无表情,施以一礼,无视掉安常侍几乎就要杀人的目光,丢下汗津津的长宁进了屋子。
“遥生可好些了?”长宁将食盒中的饭菜一一摆在桌上,目光
闪躲着悄悄望了一眼,见苏遥生仍是侧着面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又垂了目光。
“我说你这姑娘家好不懂礼!我家公主已是向你道过歉了,还要如何?都说君臣有别,这令卿家的千金可真是好教养!还要公主亲自伺候不成!”常侍忍无可忍,他是长宁自小的伴随,如何见过公主这般受气?当下再不顾长宁阻拦,非要替主子出了这口恶气。
“安常侍,是我有错在先。”不等遥生回话,长宁先接了这难堪。
这些天以来,苏遥生的心里酝酿着一场风暴。她确实该要好好羞辱长宁一番,不为今生也要为前尘。可一连过了许多日都是如此,那个不可睥睨的长宁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们之间,犹如石头撞在了棉花上,令苏遥生不知该如何发泄。她才是受害者,难不成还要同情长宁不是?苏遥生心里越来越冷,长宁最擅长的便是这人情之道,自己几乎就要动摇,可想想上一世的冤屈,苏遥生却不会再同情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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